- 吹队长系列
-邱非闻理友情向,私设满天飞
“邱非,走了。”
夏仲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邱非顿了一下,双手插口袋转身一笑,阳光正正落在眉间,空气中有细小的尘埃浮动。
“好。”
“你不带走什么吗?”夏仲天见他两手空空,挑眉。
“不了。”
没有必要了。
邱非再次笑了笑,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个他曾经奋斗过的地方,然后轻轻地,掩上破败沾灰的大门。
再见了,嘉世。
“这里就是新的俱乐部?”
邱非打量了一眼这个小小的庭院,可以看出有些年头了,墙面随着岁月的流逝发黄、变暗,墙皮一卷、剥落,露出暗色的砖纹,雨水和泥沙爬过的痕迹清晰可见。两丛绿萝翻过矮墙灰瓦,颤巍巍垂下来,新鲜的、嫩绿的,还有清晨露水的气息。
夏仲天以为他不喜欢这里,有些赧然地解释:“盘下你和网游公会,已经不剩多少资金了。只能先委屈你将就了。”
“不,这里很好。”
新与旧,旧与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像是想到什么,邱非回头笑笑:“仲天哥,我的工资可以不要,你再招揽两个人吧。总不能战队就我一个光杆司令?”
一个人训练也怪孤单的。
于是当天下午邱非就看到一个无比眼熟的人坐在自己床上双脚晃荡来晃荡去,一边吃辣条一边看视频,还是鬼畜区外放的那种。
“你好呀,我是闻理。队长我来陪你啦。”
少年对他灿烂一笑,露出唇边尖尖的小虎牙,还挥了挥满是红油的爪子。邱非十分感动,然后毫不客气把人从床上揪了下来。
“——在我床上吃东西闻理你是不是想死!!”
闻理,临安人士,嘉世训练营小魔王,天不怕地不怕的惹事精。职业不是嘉世标配,能力不算特别突出,训练营里愣是没人敢惹——撩完邱非还能功成身退的人可不多。
也是在邱非被排挤的时候,唯一敢跟他说话的人。
邱非从不在乎,什么斗神传人,什么未来核心,不管是不是他的他都只是想和叶修并肩而战而已。训练营的人是嫉妒是中伤,还是孙翔转会到来之后的落井下石,他统统不在乎。倒是闻理不偏不倚的举动,被他一直记在了心里。
“来的正好,我们一起打电话吧。”
邱非抱着厚厚一本训练营学员资料,他准备一个一个打电话去劝,能留住一个是一个。
“好啊。”
两个少年面对面盘腿而坐,各自拿着手机,却都在下一秒差点被电话那头骂得哭出来。
“再打。我就不信了,真没有人还挂记着嘉世?”
“会有的。”
邱非轻轻抽了口气,再一次摁响了电话。闻理抱着电话本歪着头,一边用铅笔在上一个人名字旁边打个叉,一边给邱非念下一个人的电话号码。
有心人,天不负。嘉世的新成员,零零星星地聚了起来,又零零星星地闯进了挑战赛,最后变成了呼啸喷涌的山洪,从高处奔腾而下,生生不息。
年轻的人儿啊,就连梦里也是时时回荡着那几句话。来自王朝遗梦的回响。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一年保级,二年季后赛,三年冠军!”
“只是冠军吗?”
“三连冠!”
“王朝属于嘉世!”
梦想很美好,现实倒是血淋淋的残酷。
一群纯新人,没有前辈的教导,仅仅在挑战赛里闯荡都耗费了全部精力,到了更高水平的职业联赛,会是什么样子?
——连败,一刻不停的连败。即使水平最高的邱非和成长飞速的闻理也没法挽救嘉世的败退。
嘉世再度输掉比赛,输给了神奇,作为队长邱非心里憋屈。嘉世粉丝的失望他不是看不到,期待、胜负、排名、表现,一个个化作他头顶的大山,压得他喘也喘不过气。被嘉世战绩搞得焦头烂额的邱非,无数压力却无处可诉。
他是队长,他不能迁怒,亦不能慌乱。
他本以为带着苟延残喘的嘉世闯过挑战赛重回联盟,自己已经足够心理强大,没有什么能再压倒他逼疯他,可是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不是没有同期生,也不是没有好友。但邱非发现,他们不一样,他们的烦恼和痛苦,都有着天壤之别。怕训练不够队长不满意,怕能力不足做不了核心,被重点关注不自在,前辈太强打不过……
别人的诉苦,在他眼中就是无意的炫耀,对自己幸运不自知的炫耀。
再怎么坚强的人也会累的,当发现自己拼死拼活才能保住、甚至求而不得的荣光,别人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幸运儿还不自知,邱非心态崩了。
我在残垣里扛着旗帜艰难地拾级而上,等着某天登顶为王,复我荣光。
我每走一步都是颤颤巍巍的铁索上,差池一步即是坠落深渊。
我每走一步都是赤脚踏在荆棘上,汨汨鲜血将土地浸成黑色。
我每走一步都是寒风刺骨的冰川上,随时有冰霜在头顶崩塌葬身荒谷。
幸运如你,怎么能用你的不幸来衡量我的不公?
嘉世一直成绩不佳,他每每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梦到嘉世一路直掉,一直掉到出局区去。晚上睡不着他就会打开和叶修的对话框,想要打上些什么话,最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然后对着一片空白的对话框出神。他其实是期望叶修联系他的啊,哪怕是批评也好。
为什么别人能被那么多前辈关照,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呢?
没有前辈的庇护,没有前辈的指导,反而要自己艰难撑起一片天。邱非头一次觉得自己当时留任嘉世队长,是多么的委屈和不甘。
他明明希望的,是和叶修一起并肩作战啊。
为什么走着走着,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呢。
邱非从柜子里翻出皱巴巴的嘉世队服,口袋里装着早已压扁的烟盒。
叶修就抽这个。
邱非学着记忆中叶修的样子,生疏地点上一根烟抽,抽一口就呛出眼泪。他强迫着自己吸一口,又呛一下,吸一口,再呛一下。呛到眼眶通红,生理眼泪止都止不住地往下掉,掉着掉着就停不住了,从无声哭泣变成嚎啕大哭。
痛彻心扉的大哭。
缓过劲来,邱非做了几个深呼吸。他不能带着情绪去见他的队员,这样只会让输了比赛的各位情绪更加低落。
队长就是脊梁,他决不能先垮掉。
捏着眉心下楼,邱非正在思考要用什么话语激励自家队员,就听到高亢的歌声穿透楼板,震的墙壁都在嗡嗡响,在楼梯里激起一阵回声绕梁不绝。“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邱非整个人脑子轰一声,想都没想就往楼下跑。去你妈的想留不能留,去你妈的离歌,嘉世是要拿冠军的!不止一个,还要三个!王朝属于嘉世!
等到邱非冲下楼放的已经不是离歌了,改成放LOSER。嘉世一群熊孩子没有队长的压制,一个两个跟着强烈的鼓点节奏又唱又跳,无法无天,群魔乱舞。
哐当!
邱非黑着脸踹门进来,气场堪比阎王索命。
“队、队长!”
嘉世的全体一哆嗦,立马弹起立正站好。只是电脑前的白胜先手一抖,音量直接飙到最大。“I'm a loser.I'm a loser……”几句歌词循环在训练室窜来窜去。
邱非脸更黑了。
“听什么呢你们,听什么呢你们?啊?能不能有点士气?”
“嘉世只是一时成绩不好,不是要出局了!”
邱非大踏步走过来,白胜先旁边柔软多肉的曾升河吓得哗啦啦的抖,像一只肥仓鼠似的抖成一团。
“放队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邱非不由分说抢了白胜先的鼠标,整个训练室被明亮的女声装满:
不脆弱,不沉默,不协妥,不退缩。
不慌张,不绝望,不狂妄,不投降。
这是新生嘉世本应有的模样。
闻理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看着,叹了口气出门扯了个纸巾又进来,趁队员不注意悄悄塞进邱非手里。
“泪痕擦擦,眼睛都红了。”
“……”
邱非尴尬,扭捏了一会才别扭地伸出手,纸巾捏着鼻子擤一把。靠,真他妈丢人。
又是一场比赛,嘉世对上霸图,一败涂地。
几个星期以来辛辛苦苦弄出来的配合在张新杰的诱导下支离破碎,被各个击破。
邱非鼠标拖着进度条,回放,再回放,反反复复看着张新杰诱敌深入之后银武技能天使威光把他们逼入死角的场景,看得双眼发红血丝密布。
闻理捏着PU塑料文件夹走进来,啪地在桌子上摊开。
“队长,兴欣赢了,11:8。”
邱非听到兴欣两个字,手不由轻轻颤了一下。“继续。”
“新队星辰也赢了,12:5大比分。”闻理看了眼数据,“兴欣一路飙升到十一名,隐隐有超过第十名虚空的趋势。星辰稳定在十二名不变,本场过后比十三名义斩高6分。”
“嘉世呢?”
“……十七名。”
“知道了。”
邱非垂眸,继续回放刚刚的片段,笔记本上写满了分析。
“队长你先去吃饭吧,资料我来做,别太辛苦啦。”
闻理敲敲桌子,都快九点了,从中午到现在邱非一口没吃,水都没喝过,嘴唇起皮得厉害,他就舔舔嘴继续看视频,现在都干裂出血了。
“不用。你帮我泡个面就行。”邱非头也不抬,在本子上刷刷刷地写,他刚刚想到一个思路。
闻理头痛,自从战队集体撞上新秀墙之后,邱非整个人陷入疯魔状态,成天在那里想想想,走路都念念有词,吃个饭还拿碗筷比划战术,真的是废寝忘食。
“队长,好歹也照顾一下身体吧。你不能倒。”
邱非抬起头来,眼底的乌青显得脸色更加惨白。
“闻理,嘉世更不能倒。”
闻理默然无言,出门泡了碗香菇炖鸡摆在他面前,并排坐下来,整理起手上的资料。邱非单手吃着面一边拖动进度条,突然回头看了闻理一眼。
“闻理,谢谢你。你是我最好的副队长。”
闻理手上的动作略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笑了,贱坏贱坏的。
“所以队长你要爱上我了吗?”
“滚。”
邱非一文件盖他头上。
嘉世训练室里,气氛十分凝重。
邱非捏着下一轮的对战表,手心的汗沾湿了纸张,手指攥的地方严重变形,指缝间蔓延一道细细的参差的裂口。
“嘉世现在位于第十七名,距离出局区仅一步之遥,而我们从霸图开始将连续七场遇上豪门战队。”
“我们,不能输。”
邱非锐利的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闻理在旁边轻轻敲了敲桌子,笑吟吟地开口。他已经能很熟练的和邱非一个唱红一个唱白了。
“大家别太紧张,我们一路走到现在,有什么好怕的?”
“对,无非卷铺盖回老家。”邱非继续激将。
“大家不想丢脸,也不想粉丝失望的对吧?辛辛苦苦到现在,就这样走了,你们甘心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反而是邱非先伸出手:“我们,全力以赴!”
闻理接着把手放在他手背上,顿了一会,白胜先率先走过来,也把手交叠上去。然后是栗园、曾升河、孟永明、萧小凌,最后老板夏仲天也走进来,郑重的把手与少年少女的手叠在一起。
“我们,全力以赴!!”
一定要赢!
整个场地都在欢呼。
全息投影不断回放着刚刚的场面:战斗格式抱着潮汐同归于尽,地图上只留下闻理的元素法师文理双全,笔直站在正中央。
邱非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整条手臂席卷着酸痛,筋脉一下一下抽搐,汗水浸透了短袖的队服,湿漉漉粘在身上,少年瘫在座椅上近乎脱力。
他看着战斗格式灰白的视野消失,大大的荣耀两个字弹出来,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出比赛仓,顶上明亮的镭射灯刺眼得让他几乎落泪。
艰难,无比艰难地,嘉世10:9战胜三零一!
我们,赢了!
跌跌撞撞那么久之后,终于赢了一回!
邱非被欢欣的人群淹没了。闻理也被塞进了人堆里,胳膊碰撞间被挤到他身侧,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又被人群带离。
他在笑。
年轻的嘉世队员们又笑又跳,激动地抱在一起。然后齐齐冲向邱非,把他紧紧摁在怀里闷的透不过气。邱非被手臂队服遮挡了视线,可他能看得到,他们的眼睛,都是亮的啊。
这一年的夏天,他听见太阳升起,激烈的呼喊在耳边讲述新生。*
属于嘉世的征途,真真正正地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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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詹宁斯《冬日黎明鸟》
部分片段来自没在lof发过的文。新队星辰为什么比嘉世排名高,之后如果写到会解释。